古川陆生

最近变成光了,是迪推人。

【赛迪24h/白情 | 01:00】I'm Yours(下)


上篇在这里。 



Summary:赛罗以为他藏得很好,可是谁都看得见圣诞树顶的星星。


【食用须知】

1. 只有赛迪是cp向,其他组合自由心证,评论也请不要出现赛迪以外的cp

2. 天文学划水助教赛/同校历史教授迪

3. 是糖,可以放心吃





「 5 」

“你还没要到他的号码?”


赛罗第两万零一次告诉红莲“还不到时候”,然后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他知道自己有八百种理由问迪迦要联系方式,比如方便询问课程相关的研究资料,或者问问教学展的事——八百种,但他有八百零一种临阵脱逃的借口。谁能怪他呢,对方可是迪迦。赛罗能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算是奇迹,红莲是这么评价的,然后不遗余力地从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嘲笑赛罗的青涩。当然,就像每一个朋友圈子里必定有红莲这样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人,镜子就是那个更加冷静、也更加擅长揶揄的。在赛罗某天起床后,UFZ的群聊名称就被改成了“赛罗今天追到了吗”,赛罗每天在群里的第一句发言必定会触发一个皮古蒙的全息投影,蹦蹦跳跳地举着一块写着“没有”的纸牌。赛罗从强烈抗议到偶尔反对再到装没看见只用了两周, 因为就算是无敌的赛罗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没和迪迦说超过十句话,尽管迪迦每次看到他时都会微笑着点头示意,但赛罗总是局促地笑笑,挠挠脸就一溜烟跑走。


还有比这更绝望的吗。赛罗坐在教室的最后排抓耳挠腮,偷偷用光屏和朋友们闲聊。除了红莲以外,其他的UFZ成员都有正经工作,所以这种时候就只有他们俩一唱一和地刷屏。


「他好好看!」

「你追不到。」

「他讲课好生动啊。」

「你追不到。」

「他看我了!……啊只是扫了我一眼……」

「你追不到。」

「 【本大爷就是FIRE】已被群主禁言」


这样的场景连续上演了两周,思春期少年的心情总在昂扬和低落之间来回摆动。平时为了装酷而刻意减少发言次数的赛罗成了三句不离迪迦的话痨,还经常以失眠为理由半夜三更地一通电话把朋友们砸醒。在小队成员们集体把他拉黑之前,这部赛罗主演的青春恋爱剧最终可喜可贺地迎来了突破口。


尽管赛罗每次都会因为第一天蹭课时睡着的尴尬在内心嚎叫打滚,表面还是风平浪静地记着笔记——实则是涂鸦。内容是很符合他风格的漫画,关于一个宇宙最强的少年如何在宇宙中四处冒险,惩恶扬善。迪迦某次在经过他的座位时看到了赛罗奋笔疾书的成果,没忍住笑出了声。赛罗几乎是立刻扑倒在桌面上试图掩盖那些画,但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憋出半个字。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迪迦温和地夸奖了他的创意,以及他如何把课程的内容融入进了创作。一番话说得赛罗云里雾里,其实他只是把自己听懂的那部分加工了一下作为漫画的背景,但迪迦说的一定是对的。闲聊的最后,迪迦提出请他创作一篇短漫画作为教学展演示的材料之一,并且在赶往下一间课室前同他约好了放学后详谈相关事宜。


「我就说吧,他心里有我!」

「……」

「……」

「……」

「……」


赛罗挂着电话,对满屏幕的无语视而不见,小心翼翼地把花种在迪迦的窗外。一个月过去,花圃满了近一半。赛罗没有什么插花的经验,只是随便找空位放下光球,结果倒也算是错落有致。迪迦似乎没有对窗外莫名多出的装饰物做什么处理,赛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喜欢的人没有拒绝他的礼物,但对方也不知道那是某个小孩笨拙的示爱。种完了花他就跑去办公室门口等着,到了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迪迦就会回来。


“要不你还是放弃吧,小赛罗。别说迪迦了,我看你能找到个更普通的对象都难。”

“哈?!你要不要看看我每年情人节会收到多少礼物?!”


赛罗对着空气挥舞拳头,好像红莲那张欠揍的脸就在他眼前。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撞在墙壁上往外扩散,最后消散在幽深过道的尽头。


“所以除了脸,你还喜欢迪迦什么地方?”


镜子的问题很实际,也拦住了赛罗准备开始细数收礼清单的嘴。他安静下来,脚后跟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墙,思考半晌才笃定地回答道:


“目前为止就没有让我不喜欢的地方。他是最完美的那种人,哪怕不看脸,我也会这么喜欢他。”

“为什么?”

“因为他……呃,我说不好。很有耐心?很温柔?而且很会关心人……还会给我留面子。”


最后一个理由说得又轻又快,完全不像是想让人听见的样子。红莲和镜子心有灵犀地摆出意味深长的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赛罗觉得自己的拳头又开始发痒了,但他没来得及发作。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吓得他手忙脚乱挂了电话,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我要闪了”。迪迦在几米外的位置停了下来,稍微整理了下手中的一沓资料,无言地给了赛罗处理私事的时间。


……可恶,更喜欢他了。


赛罗想着,对迪迦招了招手。




「 6 」


“抱歉,课后答疑的时间比我想的要长,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吧,请进。”

“啊,不,没事,我刚到没多久。”


总不能说我提前从老爹的实验室溜出来,然后等了一整节课的时间吧,赛罗暗自想着,不自觉在桌边坐得更正些。迪迦将桌上散着的教案和讲义略略收拾一下,拣出纸笔放在赛罗跟前。


“今天主要是想和你商量定下作品的主题。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想把它作为一种新的教学反馈机制来展示。其他的演示内容我已经处理完了,考虑到距离教学展还有三周,最晚两周后就需要成稿,你需要更多时间吗?”


“时间上没有问题,但……”赛罗犹豫半晌,挠了挠额角:“我的画真的不会太幼稚吗……那是很正经的研讨会吧?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的漫画家,如果让你丢脸就不好了。”


“如果教师对学生倾注心血的作品抱有这种心态,那才是真正的丢脸。”

“那我该画些什么呢?”

“你可以从这学期的课程主题当中选一个,围绕它进行自主创作。”


赛罗的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想起自己压根没有专心听过几节课。他的蹭课时光大多是在看迪迦和涂鸦当中度过的,但都已经答应下来了,总不能临时变卦。他偷偷抬起眼看了眼迪迦,被乳白色目灯撞得晕头转向。迪迦正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复,那种一贯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这句不知哪里的台词在少年的脑海中跳跃,迫使他点了点头。


“没问题,交给我吧!”

“非常感谢。”


他找我帮忙,没有找别人,他心里一定有我。哼哼,什么嘛,本大爷还是很会追人的。赛罗得意兮兮地想着,看着纤长的银色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替他准备本学期的课程概要。在迪迦看不见的地方,赛罗心底的小人正在欢呼蹦跳,连带着赛罗本人都开始坐在转椅上小幅度地摇来摇去,带着椅面左右转动。接下来就是以作品为理由每天放学来找迪迦讨论进度,只要我画得足够精彩,他一定会深深记住我——一定没问题的。提前庆祝胜利的冲动让他掏出光屏,噼里啪啦地在UFZ刚刚沉寂一小时的聊天组里输入长串的炫耀。红莲一定会气死的吧,哈!他这么想着,往激情洋溢的感想中加了些阴阳怪气的表达。消息提示他收到了迪迦发来的文件,赛罗志得意满地敲着键盘,跳下椅子准备回家。当然,他没忘记和迪迦说一声“麻烦了”。


“这是我的工作。”


只是一句最简单的话,说完后迪迦提醒他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随即关上了门。落锁的声音很轻,但有什么东西突兀地勒住了赛罗的手指,让他怎么也敲不下最后一个句号。红莲在群聊里破口大骂的消息提示震得他的手发麻,但赛罗的得意劲儿比夕阳的光线消失得还要快。他慢慢地往外走,不一会儿就被到处找人的父亲逮住带回了家。赛文本来还准备教训一下突然玩失踪的儿子,但赛罗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他的担心占了上风。


“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迪迦请我和他一起去教学展。”

“这不是挺好的事吗?你也能长长见识,迪迦的教学经验很丰富。”


话音刚落,赛文能明显地感受到赛罗的失落变得更加沉重。难道是他不想帮迪迦的忙?但赛罗并不是不会拒绝人的性格,至少平时拒绝做家务和交作业都很无师自通。年轻人有些心事也很正常,他并不准备追根究底,只是拍了拍赛罗的肩膀。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和我说,毕竟我是你父亲。”


一直被赛罗忽视的障碍突然显露真身,打得他措手不及。他突然意识到,人们之间的关联和身份息息相关,而绝大多数时候,一言一行都只是出于社会规则的考量。赛文是他的父亲,所以会答应他各种无理的要求,也会在他闹得过头的时候给他一记爆栗。红莲和镜子是他的朋友,所以他能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放心地把自己青涩的感情展示得干干净净。亲情和友情是两张柔软的安全网,把他青春期的冲动好好地保护起来,忍受他的心血来潮和莽撞自负。


可是……可是迪迦呢?对他来说,迪迦是心上人,每一次独处和交流的机会都会让他心情雀跃。这种细密的、像是甜味气泡水一样不断溢出的心情,惴惴不安的猜测和因为一句话的交流而产生的喜悦,全都是迪迦带给他的。精心准备的礼物,绞尽脑汁制造的偶遇,哪怕是听天书也要坚持参加的课程——这都是他一厢情愿投掷出的热情。天生的自信让他觉得那些温柔的注视,耐心的辅导和微笑是迪迦出于同样的情感给出的回应。但冷静下来想想,这些好像是任何一个老师都能对任何一个学生做的。男孩的脑内剧场每日都在上演赛罗和迪迦的恋爱物语。突然地,只消短短的一句话,独一无二的两人就被泛化成了一对随处可见的师生。那些精巧的心思和布景一下失去色彩——或许它们从头到尾都不算是真正的浪漫。恋爱物语的招牌被取下来,换上了校园日常的横匾。


是老师啊,迪迦。赛罗这么想着,闷在房间里点开迪迦发来的资料。每一个主题都有通俗易懂的引入,附上许多可供参考的文献和报道。迪迦显然知道对于赛罗而言,他的课程过于艰深。在附录里,他加入了大学内适合初学者和单纯对历史感兴趣的学生参与的课程和研讨小组,就像在第一堂课后他和赛罗说的那样。迪迦就是这样,什么都知道,但又十分懂得如何给人留下余地,在能力范围内让每一个学生发掘自身的爱好和潜力。一个很好的老师。赛罗趴在桌面上,脑袋枕着臂弯,漫无目的地滑动着长长的文档。


要放弃吗?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丧气的理性声音通常会让赛罗嗤之以鼻,但这一次他没能一笑而过。考虑到现实,这才是最合理的。他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高中生,迪迦是阅历丰厚的成年人。即便是赛罗这样情窦初开的少年也知道,差距过大的爱不会带来什么好的结果。赛罗倒回床上,抱着枕头把自己蜷成一张皱巴巴的情书。可我不想放弃啊,男孩有些委屈地想着,作为自己和自己的辩论中的弱势方开始呈词。即便最开始对迪迦的喜欢只是因为他外在条件的优越,但迪迦并不是那种徒有其表的人。越是接触,赛罗就越是被他的温和吸引,像是自愿踏进无法挣脱的流沙。应该没有人能拒绝靠近这样的一个人,似乎一切美好的品质都能在他身上找到印证。


弄清楚自己的想法简直是世界上最难的事,尤其是赛罗这种心口不一的专业户。他开始在床上打滚,不小心被自己的头镖磕得龇牙咧嘴。一番折腾后他终于安静下来,摸出光屏就被一连串未接来电弄得头昏眼花,悻悻抛去一边。该怎么办呢?对这份无端的感情。赛罗盯着天花板上缓慢转动的太阳系投影,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二……九十九,一百。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口散发着温和的热度,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种花用的光球留下的、快要消失的余温。


“那就告白好了。”


赛罗把脸埋进皮古蒙的怀抱中自言自语,唐突地决定了这段单相思的中止点。





「 7 」


赛罗变了。从那天开始,他就像先前答应赛文的那样勤勤恳恳地在实验室忙活,对任何琐碎的任务都来者不拒。虽然每天中午还是急匆匆地解决餐食然后跑得没影,但一定会在午休结束前回到助教的办公间。在确定赛罗没有得什么奇怪的病、也没有闯祸后,赛文左右思量起这种变化的原因,最终归结到了迪迦身上——赛罗就是在开始和迪迦一起准备教学展的那天变成了一个乖小孩。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赛文还是专门带着礼物去拜访了迪迦,感谢他对赛罗的教导,尽管迪迦一再表示自己只是做了分内的事。


“他现在每天都在努力补习你的课程内容,”赛文坚持着在推阻中把礼盒塞进迪迦手里:“他以前从来没有对学习这么上过心,一定是你给他树立了很好的榜样。”


迪迦最后以却之不恭的理由收下了礼物,一台精致的猎户座微缩模型,看起来花了不少心思,也足以证明赛文的感激之情。另一边,每隔几天就来给他看作品进度的赛罗就正常得多。就像赛文说的那样,赛罗对课程内容的掌握虽说不是最熟稔,但已经能够进行辩证思考和理解,进步速度在迪迦的意料之外。赛罗的笔记中的涂鸦逐渐被认真注释取代,在如此配合下,从列出大纲到完成漫画的过程都十分顺利。


最终,可以想见,教学研讨会的展示十分成功。虽然赛罗只是负责讲解自己的那一部分,但在迪迦帮忙的内容规划下显得足够出彩。教师和学生天衣无缝的配合契中了教学展的主题,演示结束后好评如潮。对赛罗来说像是做梦一样的三个月就这样拥有了精彩的收尾,无论是作为赛文的助手还是迪迦的学生,他的社会实践都充实而富有意义。似乎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赛罗如此告诉自己。在大学的最后一天,他照样在迪迦的花圃种下了一朵花。和他刚来时的荒凉相比,现在的花坛满满当当地承载着鲜活的生命。当天的最后一节课结束,铃声晃晃悠悠地荡进夕阳的余晖。赛罗站在落地窗外,影子被斜阳拉得细长,安静地等着迪迦的到来。


他会怎么回答呢?赛罗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是像红莲说的那样用性格作为理由,还是像镜子说的那样用年龄拒绝呢。在抛掉那些无用的妄想之后,赛罗已经能够用这件事来自我调侃了。被拒绝了也不代表就是结束嘛,我可以继续追他一年,一百年,一千年。他踢着石子,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解放感。不如趁现在想想应该怎么在被拒绝后用最帅的语气告诉迪迦“我还会继续喜欢你”,他想着,开始对着花圃自顾自练习。


“我是不会放弃的!……不行,太强硬了。”

“我还是会继续喜欢你!……不行,好肉麻。”

“我会证明我值得你的喜欢!……会不会有点太自大?”


赛罗蹲在花圃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弄花瓣。提出一个个方案,然后又一个个否决。


“要不要试试‘我可以来做你的助手吗?’。”

“这个好!这个……唔啊!”


赛罗身子一歪,险些栽倒在脆弱的花丛中,又依仗着超常的反射神经撑着地面把自己正回来。迪迦站在他的身后,带点好笑地望着他挣扎着站起来的样子。赛罗嘴里的词全都掉光了,他只能偏过头避开审视的目光,希望自己能有原地消失的技能。


比“在迪迦的课上睡着”更糟糕的是什么,是在告白之前就暴露了心意,还是练习被拒绝后的台词被发现?赛罗放弃了思考。他几次提起勇气想要和迪迦说些什么,但一次呼吸就让那些语句统统跑走。迪迦站在他跟前,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还是那样耐心地等他开口。啊啊,不要再这种时候还给我留面子啊……!赛罗觉得自己的尊严和未来有一部分正在随风而去,但饶是他充满了小聪明的头脑也难以处理眼下的局面。他希望迪迦能像对待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拒绝他的心意,然后让他回家的时候小心一些。


为什么不说话!


赛罗听见自己内心抓狂的喊叫声。最终,在夕阳快要全部落下的时候,他终于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败下阵来。他转过头去,对上了迪迦的双眼,深呼吸。可能这种跳了步骤的告白流程就是比较难处理……即便是迪迦都觉得棘手的程度。那么只要从头再来一次就好了吧!无敌的赛罗奥特曼做出了迈出第一步的决定,他上前一步,有点难堪地略仰起头看着迪迦。年长者的表情因为逆光而看不太清,也因此意外地让少年感到没有那么紧张。


只要……


只要说出来就好了吧?


“我喜欢你,迪迦老师,请和我交往。”


好了,好了,我说完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几乎要抽掉他的全部力道,赛罗十分勇敢地维持着视线的交流,随后看着迪迦的嘴唇上下开阖,在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前说出了回答。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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